当风景化为回声：東山魁夷眼中的静谧世界
「美是朴素的生命的感动。我不想抛弃这种单纯的信念。」
——東山魁夷
城市里待久了，总是会向往一些自然之美的。
比如山林里正值深秋的红叶。
在日式的审美中，秋天的红叶和春天的樱花一样，是咏叹四季流转的风物诗。
而日本画家東山魁夷笔下的秋叶，亦是有着让人惊叹的美。
《秋行》，一九九零年
出生于日本横滨的東山魁夷，是日本画坛的国宝级人物，同时也是一位散文大师。
東山魁夷（1908 - 1999）
日本画家、散文家
如果要用一条精神线索来梳理東山魁夷的艺术道路，那答案或许就是「探索美」。
1926年，東山魁夷进入时东京美术学校（今东京艺术大学）日本画专业接受美术教育。1929年，尚未毕业的東山魁夷就凭借作品《山国之秋》入选了第十届「帝展」（帝国美术展览会，现日本美术展览会）。
《山国之秋》，一九二九年
而后，東山魁夷于1934年前往德国留学，在柏林大学（今柏林洪堡大学）继续深造。
这段时期的留学经历，使得東山魁夷深受西方古典哲学和古典美术的滋养，并为日后创作埋下了深刻哲理底蕴。
他大胆运用西洋画的表现手法改进日本画，以写实的眼光捕捉日本情调之美。夜樱、秋翳、青韵……凝结为自然的魄力：万物有灵且美。
《夜樱》，一九八二年
1945年，東山魁夷应召入伍，随后父亲去世。战争结束后，母亲和弟弟也在两年内先后因病去世。只剩下東山魁夷和妻子。
東山魁夷和妻子
这场战火中的自然之美，也极大触动了東山魁夷日后的创作。
一次行军至熊本城时，他登上天守阁楼的遗迹，远眺雄伟的阿苏火山和山脚下碧绿的森林。原本再平凡不过的风景却给心灵满目疮痍的東山魁夷巨大的感动：
「为什么天空那般清澄、深遠，连绵的群山那样肃穆威观？过去，我一次又一次旅行，也许见过这般美丽的风景吧。我一定是把它当成平凡的风景一晃而过了。」
在时刻感觉死亡迫在眉睫的状态中，他在平凡的大自然中发现了生命的光辉，得以知晓平凡生活蕴含的爱的深沉。
《青峡》，一九六八年
1947年，39岁的東山魁夷以《残照》一作在第三届「日展」（日本美术展览会）上大放异彩，正式建立了画坛地位。逐渐成为日本二战后最负盛名的风景画画家。
《残照》，一九四七年
日本作家川端康成曾评价他：「作为一位日本画家，一位风景画家，他自觉服从命运的安排，阐明了自己对日本的美的认识。一方面把旅行当做人生，当作艺术，把流转无常看成人类的命运；另一方面又将孤独与忧愁埋在心底，对万物抱着肯定的意志，并努力加以贯彻，经常从自然中获取新鲜的感受，始终生活在谦虚诚实的情爱之中。」
如果你也热爱那些清澄、静谧的大自然之美，不妨在声音的陪伴下，漫步于東山魁夷画作中隽永的时空。
* 听说不开着音乐看，会丧失一半的乐趣
《乡愁》，一九四八年
「得自信州茅野郊外偶然过路时的寥寥几笔素描。
风景委实普通，但感觉上反而拨动了我的心弦。」
《路》，一九五零年
「十几年前的路相当不成样子，
但我保留原样，使之向远方山丘伸展开去。
那是绝望与希望交织的通向遥遥远方的一条路。」
《山谷》，一九五三年
「冰雪覆盖、一色莹白的山谷间，
一条小溪就好像响应春之声呼唤潺潺流出。
冬天安谧的世界于是响起轻微的流水声。
尽管若有若无，但的确是在歌唱新生。」
《青韵》，一九六零年
「较之幽静深谷中的瀑布声响，绿树的形态、
青绿色的微妙变化交相呼应的无音合奏更让我动心。」
《白夜》，一九六二年
「深夜里打开海湾一侧的窗扇，
隐隐泛白的静谧世界就在那里。」
《两个月亮》，一九六三年
「夏日临近的赫尔辛基的夜晚。
天空和水面有两个月亮，
岑静和静福无所不在。」
《白桦林冈》，一九六三年
「天空一片湛蓝，白桦树干白莹莹浮现出来。
繁茂的枝条装点着嫩芽，山冈上草叶初萌。」
《林泉》，一九六五年
「对岸树木的倒影模模糊糊映在水面，
前面枫树干则给人以实在之感。」
《潮声》，一九六六年
「波浪拍打岩石海岸，翻卷着白色泡沫。」
《月下修竹》，一九六七年
「竹叶带着月光摇曳生姿，
路边的虫鸣，何等清越动听。」
《花月交辉》，一九六八年
「樱花以被暮色染成藏青色的东山为背景开得蒸蒸腾腾，
仿佛这株垂枝樱将京都的豪华春光集于一身。
地上围绕着樱花的一切——
隐约的灯光、篝火、杂乱的人群消失得无影无踪，
天地间惟有花月交相辉映。」
《将逝的春天》，一九六八年
「在春天即将逝去的此刻，
毫不吝惜地将花瓣洒在青苔上面，
诉说着自己的奢华。」
《山岭白云》，一九七六年
「雨停了，
山谷再次飘来白云，
飘得那般犹豫。」
《绿色回响》，一九八二年
「白马是钢琴旋律，
繁茂的林木背景即是交响乐。」
《秋思》，一九八八年
「我怀想遥远的往昔，
热切的情思静静涌来心间，
促使我挥笔写生。」
长年流转于人迹罕至的风景中，東山魁夷用他的画笔展现着这些未被现代文明「污染」的纯洁大自然。
1999年，90岁高龄的東山魁夷深感自己很难再出行，画了下他的绝笔画——《晚星》。
《晚星》，一九九九年
「这不是某处的具体风景。
那地方无人知晓，
我也不曾去过——是我梦见的风景。
迄今为止我去了许多国家写生。
但不知何故，偏偏不能忘记一天晚间梦见的这片风景。」
在弥漫着的一种难以言述的静谧中，東山魁夷的画，仿佛一首首优美而清新的散文诗。每一笔诗句都仿若是与大自然对话的言语。
「人在自然中生存，画家应与风景对话。」東山魁夷认为，「我在同无言的风景的对话中，切切实实看到了自己的存在，我孜孜不倦一步一步走过来了。我的生活方式抑或同错综复雜、一切都高速发展的时代不相适应吧，但我依然坚信这样的观点：美是朴素的生命的感动。我不想抛弃这种单纯的信念。」
穿行于東山魁夷描绘的密林幽谷，遥望着如梦的山月星辰，每个人似乎都能体会到大自然那令人感动的朴素之美。
WORDS | DH，《東山魁夷 青色风景》《東山魁夷 白色风景》 《和风景的对话》
PHOTOS | 《東山魁夷 青色风景》《東山魁夷 白色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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